拾酒

落日玫瑰 06

06

    

    ——   如果有人愿意为了见你而在深夜里顶着风雪横跨整个北京城,那我想,这已经胜过了所有的烂漫。

    

    手机里温柔的女声终于停了下来,吨吨和其他几个姐姐已经扭成一团。

    “他真的好爱她。”

    “这真的是我今年听过最甜的一部小说了。”

    “北京的冬夜那么冷,雪天开车还那么不安全,刚下了手术回家的他却义无反顾奔赴了。”

    “爱了爱了。”

    “靠!救命啊!”

    “我宣布周祁就是我今年最爱的纸片人了。”

    “周祁yyds好吧!”

    “你怎么看月月?”

    突然被cue,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思绪。

    书中的文字被舒缓的音乐和温柔的女声演绎渲染得恰如其分,娓娓道来的故事宣布完成,她不禁也想起了某个人。

    那年厦门依旧没下雪,他用了两个深夜接近十个小时的车程,扛下了连拍几天夜戏的疲惫,奔赴了一场与她的见面。

    那是她后来无数次光是想起还是会心动不已的记忆。

    

    “挺好的。”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淡淡瞥了一眼沙发上还在扭着麻花的几个女人,摇了摇头,很是语重心长,“我说你们别总是看这些小说,现实中可没那么多周祁啊。”

    “我懂。”吨吨笑得完全没有形象,硬撑着拿起手机敲了一行字。

    【可是你遇到过不是吗沈小姐?】

    她低头看了眼对话框,良久,才敲下两个字。

    【是啊。】

    见惯了圈里的逢场作戏与人间冰凉,她有幸拥有过一份独特的真诚。

    【那就好好珍惜吧沈小姐。】

       热闹了一会的房间里很快恢复平静,她们在陪她等着晚一点的拍摄。

    微博上的热搜还在发酵,并且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点开第一个词条往下滑,沉默着把滑到的那些极其不友善的帖子一条条读完。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成名的代价里有一条,便是要把谩骂当成习惯。

    沙发上扭麻花的几个人早已从刚刚的小甜文里走了出来,抱着手机骂骂咧咧的接着努力帮她反黑。

    “有毛病吧这些喷子。”

    “月崽还不够避嫌吗?就差把不熟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还蹭!我看是你们想蹭吧!”

    “举报,通通举报。”

    “一个都不能放过。”

    “气死老娘了!”

    “什么玩意儿!”

    “……”

    

    这些年她总是在努力的避开和曾经的搭档再次合作,可总是会有一些避不开的时候,比如前段时间她实在推脱不了和上上部剧的男主角一起录了个节目,录制当天,便被各类网友屠了广场,有骂她拆人CP蹭热度的,有说她不如谁谁谁的,也有变着各种法儿攻击她的,那时她便料到,节目播出的这天,只会比那天还要更加腥风血雨,所以她一早便知道了这个结果,却也无能为力。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讨厌你,有人捧你就会有人踩你,被骂的次数多了,也就会习惯。

    营业被骂,避嫌也被骂,总之你每说的一句话,都会被轻易的放大解读甚至恶意曲解。

    然后在它们网络世界里疯狂蔓延,渐渐击碎你原本的善意。

    确实是有了流量与热度,但谁又会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呢?

   至少她不是。。

    所幸她好像已经能很好的适应并习惯了。

    她打算把手机关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微信对话框里却在这时弹出了一条消息,来自陈哲远。

    陈哲远:【啊,广告终于拍结束了呀沈老师。】

    下一秒又跟进来几条。

    陈哲远:【跟你说个特别有趣的事】

    陈哲远:【今天摄影师把他妹妹给带来了,然后那姑娘一眼就相中了杰森,我拍了多久广告,他就被缠了多久。】

    陈哲远:【我们森哥也是有脾气的,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摄影师小哥就口出狂言,说他其实喜欢她哥这样的。】

    陈哲远:【然后刚刚我们走的时候,兄妹俩还在摄影棚里互掐,闹得还挺凶。】

    陈哲远:【唉,我们森哥今天可是凭实力断了自己的红绳又拆散了一对兄妹啊。】

    她把他发过来的消息逐字看了两遍,才开始敲字回复。

    月月:【你怎么能不阻止他呢】

    月月:【桃花啪的一下就给、给折了,多可惜啊】

    他的电话几乎是瞬间就拨了进来。

    她瞥了还在奋力戳手机的几人一眼,迈着步子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她这两天的拍摄得在大连取景,公司也临时给他安排了广告拍摄任务,早上两人一起吃完早餐便被各自的助理给接走,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通电话。

     在她上热搜后的第四十九分钟里。

    “在干嘛呢?”听筒里传来的是温柔的男声,她没由来的鼻子一酸,好久没敢开口。

    “在吗在吗?”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呼叫她,“呼叫沈月老师呼叫沈月老师,陈哲远有几句狗话要讲。”

    “噗嗤!”

    他说他是个沉稳的人,外界也都说他很高冷。

    可他总是愿意用并不高冷的方式去温暖着她,比如现在。

    “那你讲讲呗。”

     她清了清嗓子,确实有被治愈了一点点。

    “你现在在哪里?”

    “房间。”

    “那你去窗户边?”

    “然后呢?”

    “拉开窗帘往外看,抬一抬头。”

     她照做了。

    大连没有下雪,天空很明朗,明明不是十六,却仍有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起。

    “今晚的月亮是不是也很圆呀?”他的声音隔了好几秒才传过来。

    “嗯。”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重重点了下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特别圆。”

    “沈月。”他又唤了她一声,“我想说的是,月亮不是每天都很圆,生活也不是每天都很顺。”

    晚风轻轻吹进窗户,竟带了点暖意进来,有人在对面的广场上点燃烟花,一朵一朵在天空绽放,很是绚烂。

    她听见他说,“可总有人会一直爱你。”

    皎皎明月与烟花遥遥相拥,一齐照进她了的心里,驱散了不安又带来了光亮。

     他温柔的声音如山间清泉,不含一丝杂质。

    “比如陈哲远,比如叔叔阿姨,再如吨吨杰森,还有你的月饼们啊,都说沈月值得被爱。” 

    他怕是用尽了毕生所学,才想出这些尽叫人觉得煽情的话来。

    沈月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啊陈哲远。”

    也不是第一次上热搜被骂了,可这一次,我没有再去怀疑自己。

        她好像把大雪的柔情一并带去了大连。

      冒雪匆匆忙忙从摄影棚到地下车库的这段距离,杰森怀疑自己会不会先变成个雪人定格在这条路上。

       今天拍的是红茶广告,当然与厚厚的羽绒服不搭,所以前面急匆匆赶路的人身上还只着了件不怎么保暖的白色卫衣。

     刚刚一路走过来,挂断电话后,他都不知道听他打了几个喷嚏。

     可是谁也劝说不了陈哲远,因为他赶着去见一个人。

     一个可以让他不顾一切去见面的人。

     北京到大连八百多公里的距离,已经赶不上最后一趟航班和高铁,所以杰森选择陪他一起去挑战这九个多小时的车程。

     至少,能赶在天亮以前,让他们见上一面。

     时光带走了他的很多东西,唯独深化了他对她的感情。

    那年义无反顾的往返十小时和现在不顾一切的单程九小时相互重叠,他忽然就坚信了他的那句低吟。

    是啊,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不能没有沈月。

    他从来见不得她独自深陷在舆论的沼泽里。

     从三年来一声不吭拉上身边所有人一次次的帮她反黑降热搜,到现在连夜都要赶着去大连见她一面,他真的有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好好守护着他的玫瑰。

     车子抵达她们入住的酒店时,天边刚好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他很有良心的把劳累了一晚的司机给安置到房间,扒下他的棉衣套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知道冷了?”杰森拉过毯子给自己盖上,看了眼手机,贴心提醒,“吨吨说沈小姐醒了半个小时了,她还不知道你来了。”

    “嗯。”他理了理衣服领子,“衣服等会儿还你,我要是穿那么点儿过去,她九成要心疼自责。”

  “这会儿你倒是还挺理智。”

  “她已经够难过了。”

  “要不你顺便整理下发型?”

  “嗯。”他果断抬手抓了几把,杰森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想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便走了出去,留了个潇洒的关门声。

    算了,她总要心疼一点的。

    沈月是真的睡不着,也不是因为网上的舆论,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件事。

    陈哲远。

    她在想他们的未来,在想这次还要不要依然瞒着所有人。

   她总是会担心很多,但陈哲远不是。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这段关系藏起来。

    所以当看到门口顶着乱糟糟头发的陈哲远时,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伴随关门声而来的还有他温暖的拥抱。

    棉衣上沾了点凉意,他便把扣子解开,将她拥进了衣服里。

    “委屈我的月月了。”他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骨子里,说话的声音却又温柔得要命,“我知道你一定是很想我,所以我就勉为其难自己过来了。”

    即使他们分开了这么久,他还是懂怎么哄她的。

    比如在她哭得难受时,用一本正经的温柔语气说出些不怎么正经又很能凸现出他的自恋特质的话来,她的注意力就能被成功转移,屡试不爽的那种。

    “才不是。”她果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又哭又笑的去吐槽,“谁会想陈哲远这样的臭屁自恋鬼啊。”

    “沈月会啊。”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抬手把她的脑袋摁回自己怀里,“继续哭,今天不把我胸膛哭成海洋不许撒手。”

    “神经病啊你。”沈月成功被他逗乐了,轻轻一下就把他给推开,边往沙发走还边嫌弃,“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陈哲远?”

    “那不哭了?”他把房间上了锁,几步走到沙发边,长腿一弯,蹲在了她面前,抬起一只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另一只手变魔术般掏出一个长得挺别致的小猪玩偶。

    “你按一下它的脑袋。”

    “我不。”意识到自己又被轻易哄好了,沈月多少要叛逆一下来挽回点自己的面子。

    “求求你嘛。”他极其自然的抓起她的手摇了摇,非常豁出去的开始撒娇,“就按一下嘛。”

    于是她抬手照做了。

    

    “谁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沈月。”

    “谁是世界上最棒的人,沈月。”

    “谁是陈哲远最爱的人,沈月。”

    

    他甚至用上了排比和设问,三句话说得中气十足,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内开启循环模式。

    她生怕惊扰了隔壁,赶在重复第三遍前按下了小猪头上的开关并奖励了他一个抱枕。

    “你傻不傻啊陈哲远。”

    “都是真心话嘛。”

    “这猪很丑诶。”

    “哪里丑了,我挑了很久的,专门去网上学了怎么把声音弄进去,很用心的好不好。”

    他在她身边坐下,把玩偶塞到她手里,               “这礼物你今天必须得收。”

    她把玩着手里的玩偶,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的转身,扑进了他怀里。

    “谢谢你啊陈哲远。”

    “干嘛这么客气。”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她刚好也抬头,双眸里染上了星光,一字一句的为他讲述着最动听的话语。

“如果有人愿意为我踏着风雪跨越八百公里的距离,那我将带着满腔诚意去回应他。”

     她起了身,抬手捧着他的脑袋,慢慢附在他的左耳边。

    “陈哲远,我很爱你。”

      你的到来,胜过了所有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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